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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谥追尊改主重题议 唐 · 杨发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九
臣等伏寻旧典。栗主升祔之后。
在礼无改造之文。亦无重加尊谥改题神主之例
求之旷古。夐无其文。
周加太王王季文王之谥。但以德合王周。
遂加王号。未闻改谥易主
且文物大备。礼法可称。
最在两汉。并无其事。
光武中兴都洛阳。遣大司马邓禹入关。
奉高祖以下十一帝后神主。祔洛阳宗庙。
盖神主不合新造故也。自魏晋迄于周隋。
虽代有放恣之君。亦有知礼讲学之士。
不闻加谥追尊。改主重题。
书之史策。可以覆视。
今议者惟引东晋重造郑太后神主事为證。伏以郑太后琅琊王妃。
薨后已祔琅琊邸庙。其后母以子贵。
将升祔太庙。贺循请重造新主。
改题皇后之号。备礼告祔。
当时用之。伏以诸侯庙主。
与天子庙主。长短不同。
若以王妃八寸之主。上配至极。
礼似不同。时谄神贪君之私。
用此谬礼。改造神主。
比量晋事。义绝非宜。
宣懿穆宗之后。实武宗之母。
母以子之贵。已祔别庙。
正为得礼。飨荐无亏。
今若从祀至尊。题主称为太后
因子正得其宜。今若别造新主。
题去太字。即是穆宗上仙之后。
臣下追致作殡之礼。渎乱正经。
实惊有识。臣当时并列朝行。
实知谬戾。以汉律擅论宗庙者。
以大不敬论。又其时无诏下议。
默塞不敢出言。今又欲重用东晋谬礼。
秽媟圣朝大典。猥蒙下问。
敢不尽言。臣谨按国朝前例。
甚有明文。武德元年五月
备法驾于长安通义里旧庙。奉迎宣简公懿王景皇帝神主。
升祔太庙。既言于旧庙奉迎。
足明必奉旧主。其加谥追尊之礼
自古本无其事。自则天太后摄政之后累有之。
自此之后。数用其礼。
历检国史。并无改造重题之文。
若故事有之。无不书于简册。
臣等愚见。宜但告新谥于庙
而止其重题改造之文。开元初
太常卿韦绦高宗武后神主云天后圣帝武氏。奏请削去天后圣帝之号。
别题云则天顺圣皇后武氏。诏从之。
即不知其时削旧题耶。重造主耶。
亦不知用何代典礼。礼之疑者。
决在宸衷。以臣所见。
但以新谥宝册告陵庙。正得其宜。
改造重题。恐乖礼意。
贺获鬼章表(一)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五、《范忠宣公集》卷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八
臣某言:伏睹熙河经略司奏,今月十九日,洮东安种谊领兵至洮州,击败鬼章军,活捉到鬼章者。
天威昭赫,师律训齐。
罙入妖巢,生致渠首(中贺。)
窃以裔夷小丑,犷兽为心,蒙被国恩,不加报复,侵犯边圉,数有震惊。
遂敢交通种羌,结为党与,解仇合意,伺隍成谋。
贼伤属国之人,窃据乘障之地。
先朝所不忍贳,圣算尝此留心。
至于罪稔祸盈,天弃神怒。
偏师才出,元恶就擒。
高宗鬼方,至于三年;
汉元郅支,远在万里。
而皆斩馘血刃之功,率非系颈献囚之事。
矧其稽积岁月,劳勚师徒。
岂如庙略无遗,虎臣思奋,曾未旬浃,已报剪夷。
吉语亟闻,戎捷交上。
雪边人夙昔之愤,夺诸羌前却之心。
追视古先,莫可伦比。
伏惟皇帝陛下神武天纵,睿谋日新。
任众材而责成,因常德以立事。
运陶钧而独化,其易转圜;
覃上仁以大同,既思率服。
仰繄睿算,逮此成功。
臣等叨预弼谐,无裨洪造,奉承嘉庆,徒切欢愉。
臣某等无任。
进忠直远邪佞奏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宋史》卷四一○《曹彦约传》
臣闻人主深居九重,门远万里,一身之是否犹未自知,四海之利病无缘尽见。
是以有道之世,则必进忠直而远邪佞,非以求观美而已。
盖邪佞者人臣之所利,非人主之利也;
忠直者人主之所利,非人臣之利也。
秦二世讳闻盗起,赵高以邪佞得进;
唐高宗雅欲易后,长孙无忌以忠直见嫉。
夫使人臣者皆知所以爱其身,而不知所以敬其君,则谗谄面谀之言日至,而爱君忧国之论不作。
天已谴而不悟,民已愁而不知,祸变于萧墙之间,盗起于锄梃之内,为国家者亦何利哉?
古之圣人所以进忠直而恶邪佞,职此由也。
三代以来,立诽谤之木,设敢谏之鼓,士可以传其言,工可以执其艺,简册所载,昭如日星,已陈之迹,未暇悉举。
窃观祖宗盛时,朝廷政事微有过差,未至害治,而庆历元祐诸臣,下至虮虱小吏,犹得直言极谏,不遗馀力。
其后绍圣、崇、观间,朝廷有大黜陟、大变改,国脉之所甚畏,公论之所不与,而举朝之士无一人言者,乃欲指庆历为卖直,讥元祐为好名。
自今观绍圣、崇、观之治,其视庆历元祐为如何也?
果其卖直好名,固不足为人臣之利;
设使面从而退言,腹非而口是,人主孤立于上,而人臣窃禄于下,此则古人之所深忧,而流俗之所不恤。
善论治者,必有以察乎此矣。
今兹访落之初,有小毖求助之意,乾坤清夷,风日辉丽,邪佞之党,固未得干于其间,而恶直丑正之徒,世所必有。
比年以来,亦颇有卖直好名之说见于奏对者,虽朝廷不用,而其中心所藏,足以败常乱俗,不可忽也。
昔者同文起狱出于邢恕之口,而司马光坐罪;
《爱莫助》之图作于邓洵武之手,而蔡京得进,包藏祸机,其速如此。
此无事之时,不得不为有事之计也。
臣愿陛下倚忠直如蓍龟,去邪佞如蟊贼,言而可行,虽讦必赏;
言而不切,虽狂必
其有观望颜色,沮挠谠言,至以卖直好名肆为坑阱,必将明示好恶,重加斥逐,则庆历元祐之治,不期而自致;
绍圣、崇、观之弊,不期而自革矣。
《易》曰:「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
当既济之时,本无捍格,而圣人示戒如此,所以忧治世而危明主,至深切也,惟陛下留神。
说命(上)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四
高宗命说曰:「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
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
呜呼!
钦予时命,其惟有终」。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后克圣,臣不命其承」。
臣某曰:人君不以纳谏为难,而以从谏为难。
能从谏,则群臣之善皆归于君矣。
合天下之善以为政,安有不圣乎?
太清宫祈雪青词 唐 · 封敖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八
维年月日。嗣皇帝臣稽首大圣祖高上大道金阙元元天皇大帝
伏以百谷实生灵之本。万姓为国家之基。
言念老农。常思薄德。
今时雪罕降。宿麦是忧。
同云未施。嘉谷何望。
臣祇膺景运。亭育兆人。
德不动天。言徒罪己。
粢盛虑阙于明荐。灾沴恐及于生灵。
诚竭斋庄。礼虔夙夜
伏惟元功不宰。至道无言。
垂福祐于偫生。假膏濡之德泽。
谨遣尚书兵部侍郎高元裕启告以闻。谨词。
祈雨青词 唐 · 封敖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八
维年月日。嗣皇帝臣稽首大圣祖高上大道金阙元元天皇大帝
臣猥奉顾托。获临宇宙。
四海之宁晏。万物之生成。
必系厥躬。敢忘其道。
是用虔恭大业。寅畏上元
励无怠无荒之忧勤。期一风一雨之调顺。
苟或愆候。常多愧心。
今三伏之时。五稼方茂。
稍渴膏润。未为愆阳。
而忧劳所牵。念虑已及。
恭持丹恳。上渎元功。
冀宏清净之源。溥施沾濡之泽。
粢盛必遂。烦燠可消。
将展敬于精诚。俟降灵于霶霈。
谨遣吏部侍郎韦湛启告以闻。谨词。
尚书 其三 无逸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四
周公作《无逸》戒成王曰:「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
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
此厥不听,人乃或诪张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则信之」。
臣某曰:圣人欲闻其过如此之急也,其反身克己如此之深也,虽闻怨詈之言,不止不怒,而又自修恭德,曰「朕之过信如此」。
宜其见美于周公,而为法于后世也。
有不信此道之君,为人诪张幻惑,则信而怒之矣。
黄公墓志铭嘉泰四年十一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七、《昌谷集》卷一八
通判公墓有志铭,太府寺丞灏以族人之谊许论撰矣。
未几,寺丞守漕广右,诏趣行甚亟,秉笔未竟,而通判公之葬,卜日已定,其势不能走数千里介以请,乃俾某述其大略,先纳诸圹。
南康军都昌县土塘黄氏,分派于江州湖口县之沙溪。
自沙溪而下至通判公才六世,其族蕃衍,星居两郡者,不下十族,多者辄数十家。
而土塘之族号为最盛,则公高祖居士拱实启之也。
居士居乡有盛德,赀财百万,漫不以加意,赈穷恤乏,无所不尽其力。
后有仿释氏之说,作龙华会以召天下。
信士闻风而来,无不满意,倾囷倒廪不计也,人皆以居士称之,至于今未改。
生子寘,能世其业,号小居士,为土塘族祖。
居士生子可,累荐试春官不第,教子诗礼,不使为科举碌碌计,后赠朝散大夫
大夫汀州使君武,汀州通判公。
公讳瑰,字少苏又字继苏汀州之长子也。
母封氏,封太恭人
汀州四方志,以奇节自许。
建炎中兴初,投匦论两河事宜,召问中书,即布衣授招讨司干办,赞大名军,与平剧贼。
田知古招洺州叛人王江等,有奇功,荐于朝,未报去之。
李成江州,特自外奋入围城,又告急行在所
见谓过计,及遣兵往救,不及事,朝廷旰食,乃上书论军国利害,对执政慨慷愤发,为时论所服。
高宗奇其才,授承务郎,知黄州黄冈县
婺州义乌县丞,擢知郴州,又知汀州,与秦丞相不合,奉祠十馀年,不为屈。
通判公初受遗泽,中乾道七年铨选,调德安府孝感县主簿
秩满,调光化军司理参军
以荐者改宣教郎,知江州德安县通判江陵府
丁太恭人忧,服阕,授潮州通判
未赴,以疾自请,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嘉泰二年十二月己未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七。
官至朝奉郎
公赋性简淡,不事表襮。
事父母为令子,处诸弟为贤昆。
与人交,和易平直,人不知其有立。
遇事耿耿,势位不能夺。
当官治民,一意不扰。
雁鹜行不以为便,思有以挠之,不可得也。
孝感本无职业,惟奉诸台差檄,未尝少暇。
以刬刷钱粮委之,辄不称意。
至剖决狱讼,予夺产业,则皆服其宽平,莫能加损。
光化四年,未尝以升改介意。
贵游子弟恃荫挠政,守以下皆避其锋。
公执法正爰书,不为少屈。
大家豪夺民田,莫辨其伪,公视印文不合,上其奸状,阖郡嗟异。
旧城在汉水北,与敌界错居,得阑入愚民,即欲置死。
公言此皆中原赤子,非奸细,不可杀。
狱迟久不上,遂得末减。
累政皆信其贤,争推荐之。
资政殿大学士赵公彦总饷湖广,知其举将溢格,犹以公名剡上,且曰:「吾宁坏一举削秩,不可失一贤者」。
工部侍郎颜公度转运副使,以收拾孤寒自许。
时连岁不擢职司,部内有常员,皆不得磨勘
颜公初入境,意已属公。
公受代即辞去,无顾望色,颜公亟荐之。
安新减民租,会一岁乏供,数且万缗。
公下车适遭其会,用度不给。
州家循习泛敷,迫使取诸民,不肯奉命。
曹掾官有所诛求,又不供亿,姑含怒媒孽,欲连坐佐贰。
公言此知县罪,不当旁及,广座肆言,无所畏避。
邑民亦诵言不可,势未敢发,遣郡吏物色帑藏,无一毫私意,俸禄外餐钱未尝以例取,其计遂屈。
顾已檄入郡郛,不可中辍,俾摄事佥幕,以便郡政。
佐贰理邑事,视州家风旨,敲扑深入骨髓,宜治办井井,反不如前时。
邑民走诸台,愿终得黄佛子乃已。
州家始不自安,乃还旧物。
大资政赵公帅蜀,召还过郡,得其事,津津有喜色。
又贻书怂恿之,且言坚忍以事上官,尽力以恤百姓,举贤如此,可以无负。
在邑几五年,终始如一,旁观若不满意。
后有改其涂辙,立致祸败,公论亦且不与。
好学,未尝废简册,适意即自赋诗,不可强也。
平居安坐静室,不以世俗事介意。
户庭之外,至旬月不一出。
所居州县守令有满去不得一见。
宾客契合,饮酒弈棋,陶然自得,真乐于接物者。
官满俸辄尽,无求田问舍意。
往来都昌湖口间,或寓南康城下,惟意所欲。
娶曹氏,实彦约之姑。
子男三人:渭、溱、洎。
皆能有立,渭尝以乡老献书登于天府
女三人,长适同官子蒋椮,文雅有贤誉。
次适彦约,其次则彦约弟彦继。
孙男五人:枹、柄、橚、槱、樗。
女八人,皆未有所适。
诸孤将以四年十一月辛酉葬于湖口县五石山之北,青山觜之下。
前事十三日而来告期,得渭所书族谱,与蒋椮所亲见德安事实,乃参以平日所闻,撮其梗概以志不朽。
至若为铭为表,刻诸坚珉,立于墓道,以利其嗣人,则寺丞事也。
乃为之铭曰:
百世之下,知通判黄公之葬在此,起敬起爱,有不可已。
如其表墓,以俟君子。
唐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净德集》卷一六
隋唐之际,天厌乱久矣。
高祖始受命经营创造,天下略平。
太宗宏谋远算,以底大定。
高宗昏庸,权移武周中宗继之,韦氏夺柄,唐之基绪,绝而后续。
此二者皆起于女子之祸,而不生于天下之变,岂待拟议而后明乎?
然自天宝至天祐,始终几二百年,变故数起而遂及于亡者,何也?
迹其衰丧之端,盖有四焉。
一曰方镇,二曰四夷,三曰奸臣,四曰宦者
四患之生,则又有所从矣。
方镇之患,生于倚之过重而养至彊大;
四夷之患,生于茍其为用而不复禁制;
奸臣之患,生于听任之惑;
宦者之患,生于危难而赖其功。
其生虽异,而其迹相表里。
内有以召,则外有以应。
惟其明君忠臣,或禦于外,以定内之势;
或制于内,以成外之功。
是以乱而复治,危而复安。
及其内外之患并起共攻,而上下无以制禦,则天下崩解而不可支,此唐亡之明验也。
藩镇诸帅,分列四方,大者千里,少者数郡,建幢授钺,犬牙错峙。
沿边皆置节度府,范阳、朔方兵至十万,威武相高,暴戾相胜。
一旦窥伺国衅,卷甲而前,则中原丘墟,天子播越。
乱根逆萌,既无以制,然后加之王爵,以安其意,赐之金券,许其自新,姑息继世,幸于无事,此倚之过重而养至彊大也。
肃宗之初,志在恢复,西戎尝引军赴难,收复二京,亦赖其力。
代宗时寇孽未殄,又尝率众讨逆,既与之和亲,又待以殊礼。
西戎之性,暴而无厌,及大历之际,吐蕃侵掠,屡至近辅,卒犯京师,此茍其为用而不复禁制也。
明皇之于国忠、林甫,代宗之于王缙、元载,德宗之于赵赞、卢杞,此听任之惑。
辅国、元振始建宝应定策之议,而宦官张盛,此危难而赖其功也。
国忠、林甫既专政,乃有天宝之乱;
、载、辅国、元振既用事,乃有大历之寇;
赵赞、卢杞既擅命,乃有奉天之危;
此内召而应也。
然天宝之乱,则子仪、光弼能靖大难,再造王业,而天下不遂坏;
大历之寇,则又为子仪荡平,而中原不遂失;
奉天之危,则浑瑊、李晟竭其忠力,以清妖祲,而王室不遂亡:此之谓禦于外以定内之势。
德宗之季,以延赏之怨罢李晟,以延龄之谋废陆贽,始置护军中尉中护军,以兵授阉尹
当此时,奸臣宦者之势可畏矣。
宪宗愤威令之不振,勇于拨乱,诛刘辟,执李锜,讨王承宗而不疑。
一用裴度,则淮西之孽扫去,逆藩叛将,蓄锐丧气而思效顺。
穆宗之时崔植、杜元颖不知兵,朱克融之乱,复弃河朔元稹与魏宏简交害国政。
至于文宗,则守澄有勋,宗闵为相,甘露之败,京师喋血。
当此时,奸臣宦者之势又可畏矣。
武宗以雄谋勇断抗举国势,一用李德裕而诛陈行泰,破回纥,讨刘稹,皆有成绩,而寇孽不敢肆其暴:此之谓制于内以成外之功。
僖、昭之际,主德既昏,令孜、复恭擅执威柄,卢携、张浚辈为之辅翼,既有沙陀之侵暴,又有朱温之吞噬,则天下之势固去矣。
呜呼,唐三百年而治乱循环如此,为万世之策者,安得不远监而深虑哉!
策问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净德集》卷二○
问:卦者,时也;
爻者,适时之变也。
观其时,穷其变,赜之以吉凶,推之以进退,天道人事,其相参乎!
何以周公《履》而不处,仲尼《需》而不进?
《明夷》之六五,利箕子之贞;
《既济》之九三,见高宗之伐。
文王之德,居《升》之四;
仲尼之志,当《革》之初。
索求义象,而质以圣贤之迹,兹有望于彊博也。
问:《六月》,宣王北伐之诗也,历序《小雅》废缺,为变之始,则厉王之诗,不列于《小雅》明矣。
《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小宛》,皆刺幽王郑康成以为刺厉王之诗,学者惑焉。
康成之于《诗》,造其蕴奥也,其说非妄也。
诸君宜辩之。
问:三代之政,各有所尚,故忠、质、文循环为用,以救其弊,推其损益,而百世可知矣。
然则圣王之垂统御极,必鉴观物理,参验势数,量揆叙以建治体,使元元之生,归于中和之域而后已也,岂可泥于循仍而昧于适变哉?
国家刬五季乱本,造四海大业,百馀年间,号安平矣
教化所渐摩,法度所处制,其所尚者何也?
远稽三王之道,近抚当世之务,则所损益者,又宜何如而可以济于时耶?
诸儒固尝极虑于此也。
敢问其略,无让焉。
问:经者所以载道,而道者治之路也。
士之穷经探道,而有志于从政者,岂区区章句而已乎?
必能推明圣奥而适于用也。
且《礼》有九经,《书》有八政,皆治道之要务,施之于今,无不可也。
请条其目,而陈其效焉。
问:尧、汤水旱,必推之数也;
《洪范》休咎,必归之数也。
推之数则灾异生于自然也,归之数则精祲兆于有象也。
国家仁厚之化,蒙被动植;
太和之气,充塞方外,然而水旱有时而作,岂数之然耶?
抑休咎亦有其象也?
却众沴而来诸福,得无术乎?
董仲舒、刘向父子、夏侯胜、谷永、李寻之徒,皆以经术推阴阳为儒宗,今之经明行修者,岂宜自谢古人而不言也?
问:四夷为中国患,虽三代之盛,亦所不免,故禦外备边之策兴焉。
议者必曰:重任将,勤训兵,厚其储蓄。
此其大略也。
然则将以何道而任,使之必胜?
兵以何术而训,使之不骄?
储蓄以何法而积,使之不困于民?
愿毕其说可也。
御试制策一道熙宁三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九、《宋史》卷三四六《吕陶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八、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六
皇帝若曰: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风翔洽,德泽汪濊。
四序调于上,万物和于下。
兵革不试,刑辟弗用。
内则俊贤居位,以熙于王职;
外则夷狄向风,以修于岁贡
建皇极以承天心,歛时福以锡民庶。
然后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荐祉,书之不绝,朕甚慕之。
其何术以臻此欤?
朕承祖宗之业,托士民之上,明有所未烛,化有所未孚,而任大守重,艰于负荷。
故详延魁垒之士,思闻谠直之言,以辅不逮,庶几乎治。
盖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己,惟王事得其常则,庶證协其应。
朕享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犹郁,大异数见。
乃元年日食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
岂朕弗德之致欤?
夙寤晨兴,思其所以。
是故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犹多茍简之习;
烝进人才,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
种羌非不怀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神武
烝民非不爱养也,而生气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宣布惠教。
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
宽关梁之禁而商靡通,捐器玩之巧而工弗戒。
夫风俗厚薄,根于取士之无本,道教之不明。
而博询台阁之论,所执者不一,岂无救弊之道焉?
刑罚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沿袭之不革。
而将加恩仁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焉。
予欲兴乎七教,兼乎三至,以厎圣人之道,则宜条其先后之次;
予欲明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则宜叙其本末之要。
乃至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其可施于今者何策?
崔寔之论,范晔谓切于政体,其有益于时者何事?
毋以谓古人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毋以谓本朝成法已定而不可改,惟其改之而适中,举之而得宜,不迫不迁,归于至当。
《书》曰:「言之非艰,行之惟艰」。
子大夫其悉心以陈,朕亦不惮于有为焉。
臣对曰:臣闻大智者圣人之德,而虞舜察迩言,盖万事之统,顾省不遗而虑之深也。
中行者君子之能,而仲尼与狂狷,盖匹夫之志固守难夺而不可弃也。
此二者施诸君臣之际,而要其归,则上有求善无厌之美,而下不失为尽节不欺之士。
各崇所尚,义何亏焉?
今陛下席太平之基,运独化之术,元臣良辅讲磨原本于内,庶官群吏奔走职业于外,经制立而可以庇万嗣,号令出而可以肃四方,治定功成,信有日矣。
然犹诏举贤良方正之士,亲策于庭,退托不明,延访得失者,岂非虚己好问,求尽天下之情欤?
臣愚不肖,不足以备当今之下执事
虽竭尽倾写,安能补陛下万分之一乎?
然不敢以荒略无取为解,而逆探朝廷之意,愿献于前者,盖以为贤良之义,贵犯而不贵隐,恶斯义之废自臣始也。
且人各有异能,而所以取之者必主于一。
将帅主于勇,求守令主于廉,求法吏主于文,而求贤良主于直,舍是则虽有异能,而亦不取矣。
将帅不言其勇而言其仁,守令不言其廉而言其通,法吏不言其文而言其朴,则陛下取之欤?
臣虽不肖,而所以进者贤良也,敢不一于所主,而求伸其志哉?
恭惟圣策有曰:「昔明王之治,仁风翔治,德泽汪濊,四时调,万物和,兵革不试,刑辟不用,隽贤居位,戎夷向风,建皇极以承天,歛时福以锡民,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蔿祉」。
陛下甚慕之,而访臣以致之之术者,此陛下深思治体,而究其所由,欲均大利于四海也。
臣愚何足以知之?
然臣闻人事有本末,物理有始终,王道之施设,固有先后。
端本所以治末,慎始所以图终,施之宜先,则不可后于一日,乃治体之所起也。
昔《春秋》以五始明王法,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深探其本,而所贵者始也。
然则人君之即位者,天下之大本,而王道之始乎!
兆民亿姓延颈企踵,而觊其抚养也,则必有以慰其望;
公卿辅佐致忠竭节而副其任使也,则必有以结其心,羌戎夷狄悚意慑虑而仰其怀徕也,则必有以悦其情。
古之贤王深知端本慎始之义,而施设之具,无先于此。
蕴之而为盛德,发之而为大政,如日月之照临,雨露之润泽,使人人闻之,率皆耸动鼓舞。
以为吾君之有某善,则吾之幸也,吾君之业某事,则吾将享其利焉。
是故散而为仁风,霈而为德泽,幽可以调四序,明可以和万物,兵不试而威立,刑弗用而政成,俊杰在位而百职举,羌夷款塞而九贡集。
大中之道建而上顺乎天,五韪之福应而下休于民,日星雨露、鸟兽草木,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
《书》称高宗之德曰:「作其即位」,「嘉靖商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
《诗》称成王之嗣政,则以小毖慎微,恭之进戒为先务,岂非端本慎始之意乎?
及其明验大效之见于后,则德业昭著,教化深厚,措世父安,传祚永久,得不盛哉!
今陛下承五圣之统,讲求治具,而以任大守重为之忧,故臣敢以端本慎始为献。
愿陛下不惑理财之说,以慰生民;
不间老成之谋,以结公卿;
不兴疆埸之事,以怀夷狄。
惟陛下深思而切究之,则尧舜之治可以积久而致,何在昔明王之足慕哉!
圣策曰:「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己,惟五事得其常,则庶證协其应。
享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尤郁,大异数见,乃元年日食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者,此陛下畏天命而求所以顺之也。
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感,《洪范》之陈五事,《春秋》之书灾异,皆其微也。
然世之说者有两端焉,一曰彼穹然居上者,何预于人事乎?
日月星辰之凌错,阴阳旱水之愆亢,皆大数使之然,未必发于政事,是天之与人离为二而言,非严恭寅畏之道也。
一曰灾变之来,率以类应,某政之失则召某祥,某事之非则感某异。
盖自两汉请儒,若刘向、董仲舒、郎顗、襄楷之徒,皆指时事一二以明之,牵联迁合,务必其验,是不能推明天人之大端以启导世主,而徒溺于禨祥也。
臣以谓之不然。
夫天之降命于君而付以大器者,必有扶持全安之心,警惧告戒之意矣。
示以灾沴,谕以变怪者,欲其饬躬而务德,慎事而图宁也,非无预于人事也,非指其一二之失而致也。
天人之际如是而已。
陛下即位以来,劢精庶政,虫鱼草木率被煦养,而改元之岁,日食三朝者,天心之爱陛下,而告以始终之义也。
改元者,陛下踰年颁政之始,更新万事之时。
日者至明之物,不可辄晦。
天意若曰:陛下宜慎之于始,辉光盛德,而不可少亏也。
仲秋之后,九州之地,太半震动,大至裂陷,小亦覆压,京师亦震,冀方最甚者,天心之祐陛下,而示以安危之端也。
地者至静之物,常处其安者也,一失其常,动而不已。
天意若曰:静而失常则安,动而失道则危,愿陛下居安而虑危也。
祖宗由河朔而起,则冀方如本封;
陛下以四海为家,则京师如堂室,震动之变,形于斯者,非独外忧可虞,抑亦内患可虑也。
夷狄之忧生于绥御之失术,军旅之忧生于威爱之偏任,环卫之患生于防禁之疏略,近习之患生于任使之过重。
此四者,世尝有之非臣之私忧过计也。
至于虹贯日,地生毛,太白经天,荧惑失度,此又警戒之深也。
教化有未备乎?
德泽有未至乎?
赋税过重乎?
刑罚失滥乎?
干戈可虞乎?
盗贼不戢乎?
大檕必有以感之,故天意谆谆而不已也。
《易》曰:「其亡其亡,繄于包桑」。
言恭通之世,深念其危,则悔吝不生矣。
《诗》曰:「肇允彼桃虫,拚飞惟鸟」。
言涖政之初,慎其小,则祸败不至矣。
愿陛下思天人之交,穷《诗》《易》之戒,则大异弭去,而和气感召。
如影焉。
圣策曰:「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尤多茍简之习;
烝进人材,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者。
臣闻古之圣人未赏不勤,文王之治,日至中昃而不遑暇食,然至于庶言、庶狱、庶慎,则罔收兼之,惟有司牧夫之是任,盖劳于求才,逸于任贤故也。
且帝王之道与天地参,天地之化,分任四时以生成万物,而不专于一草一木之长育,盖元气统于上,而万物无不遂者矣。
帝王之道,慎择群贤,以翊辅万政,而不偏于一物一事之修饰,盖至权归于中,而万政无不举矣。
恭惟陛下体乾之刚以运动,法离之明以照达。
既得群贤以任之,又举纲要以济之,则文王治之德偕美于古,而虞舜无为之功,复见于今也,苟简之习何虑不革哉?
若夫烝进人才,而乏绩用,则臣略究其端矣。
夫唐虞之盛,九年而黜陟;
姬周之隆,三岁而大计,盖磨以岁月而观其能否,然后进退之,深慎名器而不妄与也。
今之自选部而升京秩者,为考六七,为举三五六人而后得;
自京秩而至郎官者,凡四岁一迁焉,其于名器不轻而重也信矣。
陛下至诚待物,急于得人,拔擢俊民于微贱之中,而置在高位者数矣。
此皆贤能不次而用,非若向之碌碌者限以岁月也。
然贤能不次而用。
王政之一端,其人之能否,可不察哉?
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
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盖小人之性役于利禄,而好于趋时希世之事,揣知人主之意,而务求其合。
茍可以取宠于上,则不暇量己之材能与否也。
陛下念贤而用,不次进之,则其心何负于天下之士哉?
然天下之士则有负陛下者,此众心之所惑也。
盖尝以边几进者,而将帅辨其搆怨于外羌也;
又赏有可任御史者,而言者谓其薄于孝也。
始而听其言,中而试其事,终而验其能否,则天下之士不敢负陛下,而绩用不乏矣。
圣策曰:「种羌非不怀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威武」者。
臣闻中国之于四夷,若天地之于万物,偏覆包函,而使之自遂耳,安用较其力之勇怯,责其心之去留哉?
厥或悔慢不庭,则征伐亦不得已而用也。
朝廷之于西羌可谓厚矣,加之王爵而袭其土,赐之金缯而未赏阏。
然自近岁以来,逆心日甚,多遣介使以申难塞之请,起犯边吏以求克捷之效,此固宜俘擒以殄戮之矣。
是以陛下临遣辅臣,而将伸九伐之令也。
然臣愚以为中国之力有盈虚,羌虏之势有强弱,则必量而后动,度而后行焉。
至道中,天下之全盛也,兵之彊,民之富,将之豪杰,足以威制四夷而无惮矣。
然犹五路之入,卒无成功,此长驱深入得失之验也。
康定间,比于至道则三者皆不及矣。
是以边声一动而远近骚然,以四海之力事一方,而犹为汲汲馈运之劳,累岁不息,而朝廷深有厌兵之心,卒用间谋与之和解,而生民始知休息之渐,则兵不易动亦明矣。
以今之兵、今之将,拟于康定则未必过之,而民力又不及矣。
向者陛下即政之岁,乘谅祚残忍之极,旱饥相仍,部族怨贰,是以王师一举而辄复绥城之地,然人之战没者盖已万计,财之耗坏者凡几百万耶?
近者秦、庆二路,寇入辄胜,臣窃疑其势力非复向时旱饥之馀矣。
金汤之,非不守,而塞下之积,多者止再岁,少者不数月也。
审篱之户,倚以为援,而彊者逋逃而无几,弱者不足恃也。
宽文法则豪纵之将可以致死,而细过多从于吏议也;
饱金帛则觇候之士可以知微,而薄惠不足以使人也;
广屯田则可以丰军食,而有司旷废其事也;
恤土兵则可以助戍,而平居未尝少宽也。
此皆我之未备矣。
以我之未备,乘彼之未易量,则莫若讲求守禦之具,而徐为之谋也。
朝廷必有以制之,臣愚不能处也。
陛下谓威而必报邪,则威亦有未服,谓战而必胜邪,则战亦有未胜。
就使必报必胜,则生民供馈亦已劳矣。
若犹未也,则兵连祸结,何时而息乎?
关陕一扰,则寇盗必乘而起。
种羌之患未解,则西宜备蜀,北亦虑胡矣。
夫远夷之不讨,与元元之重困,孰为轻重?
起一方之事,而召三隅之忧,孰为得失?
愿陛下权量其宜而行之。
汉宣帝欲击匈奴,而魏相以为不可报怨远夷,是以享三世称藩之效
唐太宗欲征突厥,而长孙无忌愿且戢兵,是以终贞观太平之绩。
臣故曰愿陛下权量其宜而行之也。
圣策曰:「蒸民非不爱养也,而生业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宣布惠教」。
臣闻陛下爱民之心均于赤子矣,而生业或未完者,其大弊有三焉。
一曰,郡吏之不足,役及上农,而使之破产竭财,而毙于冻馁,此天下之深不平也。
今人细民之家,牛羊耒耜、糇粮裘褐,茍有数十金之直,则举而藉之于公,以备役之之费矣。
方其役之将至,而知其必及于死也,则其心如避重诛,其力如捍巨寇,焚减屋庐戕伐祏,以求其不及。
甚者乃服浮图,隶兵籍,以一身自陷于非类,而觊幸于斯世。
又其甚者,子嫁其母,而昆弟得以离居,父子谋为自经,而求省其丁口,此暴役之弊也。
二曰,天灾间作,穑事不登,则有除赋之令,以恤其流亡。
而有司以掊克为劳,而务足功利。
霜雹旱蝗,五种之入无分毫矣,而输入之数十犹五六。
此重赋之敝也。
三曰,负于公而情不欺者,赦宥为之蠲释,以宽其贫穷,而主者网罗疑似,索求罅缺,幸其少戾于法,而督之益严。
及其委弃沟壑而势不可得,则犹能鞭笞其子孙,缧械其邻里,而有望于下。
此积逋之弊也。
臣愿陛下慎择忠厚之吏以为守宰,而使之不妄举,立为宽通之制以便众庶,而使之不重困,则休养生息,皆陛下之实惠矣。
使者冠盖不交于道,而惠教安有不宣者乎?
舍是则虽朝遣一使,暮置一官,又何益于治乎?
陛下不先务此,徒刻薄更张之为,臣愚之所未谕也。
圣策曰「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者,臣亦粗闻其说矣。
天下之财常有,而国家有馀不足之无常者,盖取财与用财之道异也。
善取则财虽多而常不足,善用则财虽寡而常有馀。
今天下之所谓利,凡四总二十八品之馀,百物有禁,盖尽之矣,而出无馀者,未明节之之要也,未慎用之之道也。
其可已而备其不可已,用其不费而可以足费,则善矣。
国之大费六,宗支之禄也,万官之养也,冗兵之食也,二虏之赐也,郊祀之锡也,河防之备也,皆不可一日而
若乃赐与有横滥,服用有侈靡,掖庭燕私廪给之盛,百工技巧冗食之多,此皆可节之矣。
臣愿量时制宜,一切减损,以蕃货财,以备六费之大,此之谓其可已,备其不可已。
若夫兴利者功易见,省事者效难知。
易见则取信于人,难知则置疑于众。
惟其易见难知,而疑信之两出,此财之所以日匮也。
今天下之利有博于解池者乎?
岁入百馀万缗耳。
有百万之利献陛下者,傥从而榷之,则其人之功,岂不易见哉?
绥城之兵一用而费六百万,是四岁解池之利去矣,有以绥州之不足城告陛下者,傥从而榷之,则是能置四岁之解池矣。
然其言主于省事,而不主于兴利,则其功岂不难知哉?
究其归,则兴利之利,不如省事之为利,愿陛下反求其端而虑焉。
是之谓用其不费而可以足费。
知此二者而不竞于锥刀之末,则调度将不烦而民力宽矣。
臣又闻国家患兵之冗而讲求其术已久矣。
向者容其癃老,今则黥其壮子弟;
向者简阅之不密,今则毫毛不敢欺;
向者慢于训习,今则朝夕从事以金鼓。
此三术者,方今以为练兵之要矣,臣复何言哉?
然臣之言者,继于三术之后,而究其情状耳。
夫四方凶悍之徒,群聚而安闲,骄惰而不足用,盖有年矣。
今一旦遽责之以去留,立辨之以彊弱,则其心岂免于怨乎?
孰谓怨不损于王治,而不恤也?
《诗》曰:「悦以使民,民忘其死」。
岂有驱人于死,而先啖之以怨乎?
施诸用兵,尤非全胜之道也。
三路者,用兵之地也。
今未老者多黜而失其归,壮者则忧其将老而见黜。
臣愿有以动其徒类之心,乘其生变,不足禦寇而足以为寇,甚非朝廷之利也。
昔唐之中世,建销兵之策,岁限以逃死不复补,而克融、廷凑乘之,遂为大患;
洪经纶之一出,田悦之一言,而万众大呼。
此往事之可鉴者也。
嘉祐中,亦赏选天下之兵,而有司以谓朝廷欲省郊祀之费,处之过甚,远近詾詾,赖朝廷有以制之。
此近事之在人耳目者也。
臣愿陛下慎守三术,以为制兵之具,垂听臣之说以虑其未然,则军政立而天威畅矣。
圣策曰「宽关梁之禁而商靡通」者,臣谓关梁之禁,岁羡长而不知止,货法屡变而下不为信,此商之所以壅也。
审天下征商之法,课有不足者一切损之,货法之始,有小利而终召大弊者,慎勿辄变而用,则天下之商愿出于涂矣。
圣策曰「损器玩之巧而工弗戒」者,臣谓非独法禁之不密,亦教化未之至也。
夫民之于上,从其好,不从其令。
高髺大袖,其说旧矣。
今陛下虽行纯俭以风天下,而百工之肆,日夜谋奇巧,求利于时,是必有以导之也,且法之行自近始,教之至自上率,愿澄其源以洁其流,则天下之工无不戒者也。
圣策曰「风俗浮薄,根于取士之无本,教导之不明,台阁之论所执不一,岂无救弊之道」者,臣谓非土著而不任乡议,取浮文而不根经术,较工拙而不考素行,今日取士之大弊矣。
比者朝廷讲求,群议而思有以救之,虽论有异同,而所以为敝者,不过此也。
夫待人以薄者不可责其厚,今养之取之之制大异于古,则安怪其廉耻衰息哉?
臣愿量时而立法,贵其可以适用,则莫若大均荐送之目,而使众寡适其平,无幸与不幸,则土著莫能迁矣。
限以一艺之习,而试之家法高说,上第义参于文而取之,则经术孰敢废矣?
复孝悌之科,诏监司郡守时加询察,秩满而荐之一二,则素行可得而知矣。
本庠序之教,而继以三者,则取士之道庶几无失。
又何必变常动众,而求为纷纷欤?
圣策曰「刑罚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沿袭之不革,将加仁恩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者,臣谓治而有刑,非养威务刻而求胜斯民,盖欲使之畏罪而迁善也。
后世忘其本原,而峻文密法以笼四海,民之手足殆将无所措,此世主所以裁量揆叙,而损益其间也。
陛下患刑之密而重报者,众将少缓焉,此尧舜好生之德也。
然臣愚犹有献焉。
夫所谓缓之之术者,得非以他罪抵死,则斩其左趾欤?
得非欲复古之肉刑欤?
夫他罪抵死而斩其左趾则仁矣,孰若出于权断而贷其一死之快?
彼幸而不死,又为完人,则岂不天地陛下之赐哉?
安俟施诸刀锯以为罪次?
景兴之论愈于钟繇也。
天三代既衰,而养民教民之具不可复见,民之触罪者盖亦有不幸矣。
此肉刑难施于后世也,养之薄而责之厚也,教之疏而禁之密也。
昔汉之去周未远,一罢肉刑而笞有至死者,民犹不以为怒,是知肉刑之重而笞刑之轻也。
今笞不至死,去汉又千馀年,一日复之,民岂以为宜乎?
卫展之论不及孔融也,愿陛下详其折衷而已。
圣策曰「欲兴七教,兼乎三至,以底圣人之道」者,臣谓七教者生民之先务,陛下举为治本,而济以三至之用,力行于上,则圣人之道尽矣,何愧于曾参之言乎?
若乃欲民「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者,臣谓六亲者人伦之大原,陛下奉为政体,而奉以五法之具,周施于下,则天下之治毕矣,何违于管氏之说乎?
圣策曰「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可施于今者何策」,臣谓仲舒之对,本于《春秋》,以陈王道,故班氏美之。
就求其说,而有曰任德而不任刑,损文而用忠,则亦可施于今也。
圣策曰:「崔寔之论,范晔谓明于政体,有益于时者何事」?
臣谓崔寔之论极于理要,不泥一隅,故范晔称之,就求其说,而有曰补绽决坏,枝柱倾邪,则亦有益于时也。
圣策曰:「无以古人之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无以本朝之成法已定而不可改」者,臣谓先王之政久必有弊,不革而救之,非所谓知变也。
然革之当否,安可不慎乎?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
此救弊之说也。
《书》曰:「各守尔典,以承天休」。
言法之不可易也。
使革而当邪,则虽古人之迹,有可举而用矣。
使革不当邪,则本朝之成法,有不可改者矣。
谓古人之迹皆可举,则周之井地可行于汉,之九州可复于魏矣;
谓本朝之法皆可改,则成王不必宪文武之旧章,孝景不必遵文帝之业矣。
圣策曰「言之非艰」,臣以是不敢侈言而夸说。
凡天下之利病,所谓可行与否者,臣既略陈于前,皆其迹之粗者。
《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故臣于终也,愿陛下思所以神明之。
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既而曰去兵,又曰去食,而民之信之也,卒不可去。
是以古之圣人纵横反覆,无所往而不遂者,岂有他哉?
惟民信之而已。
是故汤为匹夫报仇而民不以为暴,文王以民力为台沼而民不以为为己。
及其不信,则行仁义,作礼乐,而民始疑矣。
今陛下行假贷之政,孟子所谓耕歛也,岂有举息之心哉?
平准之法,禹稷所谓贸迁也,岂有争利之心哉?
复租庸之制,《周礼》所谓大均也,岂有困鳏寡之心哉?
拔士于贫贱之中,汉高帝唐太宗之用人也,岂有尚功利之心哉?
增宫庙之员,优致仕之禄,此三代之养老也,岂有退耆茍之心哉?
损律定令,皋陶之明刑也,岂有废法行意之心哉?
并军蒐卒,五伯之制兵也,岂有轻士重禄之心哉?
其措意立法,则皆几于尧舜,可谓盛矣。
陛下之心如此,而天下之论乃如彼,陛下见其纷纷而以咎天下之议者,臣愚以为未安也。
盍亦反而思之,岂未有以深信之欤?
先之以至廉,则虽取之而不疑其贪,况与之乎?
首之以至仁,则虽杀之而不疑其暴,况生之乎?
二者皆陛下之先务,而未之深信,则常平之议,肉刑之法,宜乎元元无知而惧之也。
《诗》曰:「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右之右之,君子有之」。
《记》曰「至诚如神」,夫君子之于物,左右而无不宜者,惟诚而已矣,臣敢以此献。
臣昧死惶恐上对。
谨对。
茅君九锡玉册文元寿二年八月 汉 · 天皇大帝
 出处:全汉文 卷六十三
惟盈虚挺远朗,幽耽妙玄。
爰自童蒙,散发北山,静心林泽,𦧒思求神。
登峻履谷,艰寻师门。
掷形绝球,投躯万津。
丹诚率往,肆其天然。
遂造明匠,乃受灵篇。
剪发祝𧵥,残首截身。
带索自乐,不耻饥寒。
所适唯道,所保以真。
情昭上帝,感激太玄。
今敬授盈位为太元真人,领东岳上卿司命神君。
君平心格正,秉操金石,丹心矫众,栖神高映。
今故报以玉钺绿旌,八威之策,使征伐邪源,折冲万神(其一)
君寒冻林谷,味玄仰真。
思激穷岫,启心精诚。
今故报以紫髦之节,敷华冠。
使君招驱千灵,封山召云(其二)
君弃家独往,离亲乐仙。
契阔崄试,冬袒山川。
今故报以绣羽紫帔,丹青飞群。
使君从容霄阶,携命玉真(其三)
君步骤林薮,足履危仞,心耽志尚,曾不愆惮。
今故报以斑龙之舆,素虎之軿。
使以浮宴太空,飞轮帝庭(其四)
君披榛并景,寒露霜雪。
乃求明真,不战不
今故报以曲晨宝盖,琼闱绿室。
使游盼九宫,静神温密(其五)
君远遁秀荣,无疲于心。
潜形幽岳,精思万林。
今故报以执神流火,双珠月明。
可以上闻太极,通音上清(其六)
君贞心高静,淫累不经。
素挺皓映,内外坦平。
今故报以锦旌绣幡,白羽玄竿。
可以呼召六阴,玉女侍轩(其七)
君慈向触物,阴德万生。
蠢动之毛,皆念经营。
今故报以凤鸾之啸,金钟玉磬。
可以和神虚馆,乐真舞灵(其八)
君饥渴养神,艰辛求真。
万物不能致其惑,千邪不能毁其淳。
今故报以紫琳之腴,玉浆金罂。
可以寿同三光,刻简丹璚也(其九)
君标领清玄,紫纬八映。
心晖重离,神跃太霞,实真人之长者。
故以太元为号。
九德既备。
积感太微。
天人虚因,不期同归。
今酬九事,以报往怀。
君心神方朗,四灵所栖。
丹真启焕,秉直不回。
正任全固,鉴无照微。
今屈宰上卿,总括东岳
又加司命之主,以领录图籍。
给玉童玉女,各四十人。
以出入太微,受事太极也。
治宫赤城玉洞之府,盈其莅之,动静以闻刘大彬山志》载此册文,以为汉哀帝元寿二年岁庚申八月十八日己酉天皇大帝授,梁普通三年,刻石华阳南洞。)
刘相公见访895年 五代 · 贯休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六部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
引用典故:补衮
千骑拥朱轮,香尘岂是尘。
如何补衮服,来看衲衣人。
庄叟因先觉,空王有宿因。
对花无俗态,爱竹见天真。
欹枕松窗迥,题墙道意新。
戒师惭匪什,都讲更胜询。
桃熟多红璺茶香有碧筋。
高宗多不寐,终是梦中人。
吴王恪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历代名贤确论》卷六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太子承乾得罪太宗,欲立魏王泰褚遂良谏之以为不可,因召长孙无忌、房乔、李绩等谓曰:「我三子一弟如此,我心无憀」!
因投于床,抽佩刀欲刺,无忌等争前抱持,夺其刀,问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晋王」。
无忌曰:「谨奉诏,有异议者斩之」。
既而又悔,欲立吴王恪无忌切诤而止。
无忌等虑为患,因房遗爱谋叛而诬杀之。
嗟乎,太宗之立储副,不足为后世法也!
且立太子者,非私于己之子也,为天下国家之大本也。
既以承乾不轨而诛之,则宜察诸子之贤不肖,择其有君人之德者立之,不然,则立嫡以长,以绝争夺之祸,此三代之直道而行也。
奈何轻天下神器之重,以一时之忿引刀自刺,使顾命大臣奉诏于惶恐之际,不暇议立嫡立贤之计,此岂保家安国之道哉?
既立高宗,而复立吴王恪,卒使以猜疑而被罗织之罪,皆太宗失于独断而致之也。
噫!
夫人之生,贵为天子之子,是天下之贵无以加之也。
以建立之失,不保性命,则与夫生于不贵之族,反得终天年者,岂不远哉?
无忌其后卒被流窜,死于黔南,天下以为冤,然而亦疑其诬杀吴王恪之报应也。
李绩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历代名贤确论》卷六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太宗寝疾,谓太子晋王曰:「汝于李绩无恩,我将责之,汝他日授以仆射,即汝恩,以致死力」。
乃出为叠州都督
晋王即位,召为仆射
尝观史至此,惜太宗于任人之诚,有未尽矣。
且既知可为顾命大臣,当面授遗诏,使为羽翼,奈何本无过失,乃责为都督,使太子自召而用,求其致力哉?
夫忠臣义士,虽在裘褐之中、岩野之下,亦有忧劳天下之心,不必位之尊、禄之厚,然后致死力于国家。
且匹夫之交,亦有可托,市道之友,亦能知心,而况出入将相二十馀年,自当致力以答累朝之恩,何必须太子自授以官,然后可任使哉?
使小人也,则茍且一时之宠,以充诎其志;
使君子也,其肯忘先朝之恩,而不尽忠于嗣君乎?
其后竟不能奋大节以辅高宗,乃雷同取容,扶立武氏,斲丧王室,皆之为,又肯能为高宗致死力哉?
谚谓「欲不溺,而自硾以石;
欲不病,而自饮以堇」,其太宗之谓乎!
权柄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风雷震曜,天之权也;
刑赏号令,君之权也。
天之权不在于天,则天之道几乎息矣;
君之权不在于君,则君之道亦几乎息矣。
故君人者惜其权柄,而不以假人,以之制天下之命,以之服臣子之心。
动静重轻,皆在于上,明之如神。
茍失其所操持,轻其所付与,则天下之祸,繇是起矣。
高宗大帝以天下之权委于武氏,卒使阴逞其志,大肆所欲,其后遂夺庐陵之玺,造为周氏,斲丧宗室,毒螫海宇。
此虽由庐陵之不慧,亦大帝先以权柄授之也。
明皇晚年以天下为戏玩,刑赏号令,一委狂夫。
凡煞一大臣,非上之意也,权臣之意也;
凡任一大臣,非上之意也,权臣之意也。
至于设施更张,率不由于上。
禄山观朝廷之权不在于上;
而在于下矣,于是以范阳之小,而求兼河东节度
范阳少马,而求兼飞龙厩群牧使
而朝廷不复思虑,唯遂其所求,乃选群牧觔脚骏马送于范阳
兵彊马壮,沛然自大,遂图不轨。
此由权柄失于上,而下得窥其隙矣。
明皇二十年孜孜以致开元之治,一旦不顾,而一掷与奸佞之臣,致萌范阳之变,崎岖颠沛,老幸井络,以逃中原之难,兹可为万世龟鉴也!
近侍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文皇帝励精治道,力致太平,制度牢密,纪纲齐整,刑赏号令,爵禄赐予,如布帛之有边幅,如丈尺之有长短,不可得而踰之矣。
公道大辟,私途尽塞,公卿臣妾,戚里皇族,不敢有侥倖之望。
高宗、中、睿以来,颇坏其法。
开元之盛,首革其弊;
天宝之后,仍蹈覆车。
顺宗时韦执谊、王伾、叔文辈专政,内结牛美人,以伺上动静,朝廷刑赏之柄,皆为所专。
章武英睿,综核名实,任用正人,一清王室。
昭悯以童年嗣位,怠于勤政,悦于近习,刑赏之柄,出于阉人宫姬之手,拾遗薛延老因入奏曰:「近日除拜,往往不由中书,总是内中宣出,恐纪纲渐坏」。
昭悯厉色不悦。
噫!
天下之大,万几之繁,以一人之寡,而四方夷夏尊而归之者,以其有制度在尔。
今以一人之私而塞天下之公,盖不知天下者非己之天下,亦天下之天下也,奈何不以公议而守之耶?
李珏曰:「太宗宰臣,天下事皆先平章,故曰平章事
若事不由中书,则焉用平章事耶」?
女谒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三
天下之祸,常起于衽席之上。
情爱既迁,嬖宠斯甚,大至倾国,小亦摄朝。
高宗不断,政出则天,斲丧王室,剪灭宗枝,李氏宗庙,不得血食。
孝和及武、韦氏司晨朝廷,政令尽由中馈,而郡国夫人陆氏、昭容上官氏、沛国夫人郑氏、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陇西夫人赵氏及太平公主、安乐公主、长宁公主宜城公主等,皆恃政挟宠,依窟城社,纳受贿赂,门若阛阓,鬻狱卖官,无有虚日。
常出斜封墨敕,补授官爵,以手掩其前,令上以笔书其后,上但笑而从之。
中外之官,数踰十倍,屠沽之辈,尽衣朱紫,仆隶之人,亦为卿监,皆无厅事可处,时人谓之「三无坐处官」,谓宰相御史员外也。
明皇之时,杨氏专宠,上方贡献,毕在私家。
公主驸马,尚辱于杨氏之奴,其馀卿士畏而附之者,即可知矣。
抚事寄同游(句) 唐末 · 司空图
 押寘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春添茶韵时过寺(以上元李治敬斋古今黈逸文》二)
制科策治平二年九月 北宋 · 范百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宋史》卷三三七《范百禄传》、《古文渊鉴》卷四四、《续资治通鉴》卷六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二
《五行传》曰:「简宗庙,废祭祀,则水不润下」。
鲁庄公丹桓宫楹,又刻其桷,以自夸大,天应时而水。
夫傅饰非典,犹不卑其先君,其变且若是,况今朝廷陈奏,显言欲为两统、贰父之举,简宗庙者岂有愈于斯邪?
汉孝哀共皇,而河南颍川大水;
孝安尊德皇,而京师及郡国二十九大水;
孝桓尊崇皇,而六郡地裂、水涌、井溢,又明年,以平原王奉崇皇祀,尊马氏为崇园贵人,而京师雨水
孝灵尊仁皇而京师大水。
历考数者之异,若有期会而至,异世验,密如符节
彼衰世之主,岂足为昭代之所取而复道之哉!
然足以明天心之不易也。
今之为异,先事而发,有以见上天开祐有道之意,岂不昭昭欤?
陛下之于濮安懿王,情可以杀而礼不可加也,恩可以断而义不可以降也。
礼,为人后者为之子。
陛下父事先帝而继体承祧。
古者特重大宗,则降其私亲。
大宗隆也,小宗杀也;
天地、宗庙、社稷之祀重也,门内之期轻也。
宜杀而隆之,宜轻而重之,则不得于先王之礼矣。
不得于先王之礼,则不得于人心,不得于人心,则不得于天意,此变异之所从来也。
陛下明诏罪己,以求直言,冀以答塞天变,今踰月矣,然未闻朝廷有所改修。
将有司之未尝言耶?
抑言之而朝廷弗之行耶?
有司而不言,则是有司不良,以负陛下;
言之而朝廷弗行,则是朝廷之不畏天变也。
有司负陛下则有责,朝廷不畏天变,则天之责将何以复之耶?
臣窃以是为过矣,朝廷无艰乎改之而已。
古之圣帝明王未尝无过,然而贵乎能改,是其所以为圣帝明王也。
商汤之过以旱灾而改,中宗之过以拱木而改,高宗之过以雊雉而改,成王之过以雷风而改,宣王之过以云汉而改。
此五帝王者皆不能无过,然而或致太平,或为中兴,荣华迄今,歌颂不已,惟其能改过也。
夫今之过特有司过言,而陛下未有过行也,是非世俗之所谓过也,盖仁者之情尔。
孔子曰:「观过知仁」。
今而改之,深诏有司勿复议追尊事,以礼言之,上不失尊天地、社稷、宗庙一统之大义,以仁言之,则不失思慕闺门、顾复罔极之厚恩。
臣愚请因濮安懿王建国,为之立长,以为嗣王,世世奉祀安懿王,永为一国太祖,则神灵享于礼义,人心悦而天意解矣,大雨之眚,何用禳哉?